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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捕鼠夹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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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他们胯下的马蹄声一路响过过那道门的时候,已经是接近傍晚了。

    当地人说,那道门叫做“裸麦之门”,这个名字没有什么意义所在,甚至记住它的人都不太多,因为瓦列格马只有一道门在那里,这整座镇子都没有大到需要另一道门,城门显得还有点新,开合的时候还不时会发出破了的风箱一样的声音。传说曾经整个镇子的人早上都听着这声音起床,比公鸡都好用。

    但现在那道门却不响了,因为几天前当老帕维克准备一早上打开它的时候,不知道锈了多少年的老门栓却脱落了,大概400多磅的硬木头和金属就这么朝着可怜的老头身上倒了下去,那天早上所有人都被吵醒了。换了一扇新门花了镇民们两个多星期的时间,比他们埋掉并且忘了帕维克的时间要久得多,在那段时间里很多人早上都起不来床。所以,“裸麦之门”是瓦列格马里最新的东西,至少是个暂时不会见到老鼠,新到值得居民为它取个名字的地方。

    他们放缓了速度,慢慢地沿着街道步行,虽然天气才刚过晚春,但瓦列格马的空气就已经变得湿热起来,尤其是对于这些人身上裹得紧紧的斗篷而言,绒布织出来的斗篷,尽管没有任何标记,但足够让当地人那种破旧的粗麻布衣服无地自容了,有些人的脸颊和脖子上已经挂满汗珠,但他们一点解开那斗篷的打算都没有。

    这些不速之客似乎打算在这样的时刻里尽可能地保持低调,不引人注目,但是不用看到那些银色的马刺,银线镶边的皮手套,斗篷下面偶尔露出的剑鞘和上面的宝石,光是那一行5匹马就已经够引人瞩目了,整个瓦列格马都没有这么多的马,自然也不会有足够大的马厩来安置这些高大,俊美的坐骑,镇内只有一个铁匠,兼顾钉马掌和做马僮的活计,也只有一个木匠,一个箍桶匠和一个脚夫,老守卫帕维克是仅剩的两个守卫之一,接任他的是他的孙子,红头发的一脸雀斑的半大点小孩子,一副还没长开的样子。在太阳落山之前,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,被他们惊动的瓦列格马的镇民保持了一贯以来的绝佳作风,从木板的缝隙,窗户后面和暗处静悄悄地看着骑手们下了马,聚成一团,集体走进了“捕鼠夹”,肮脏不堪,但却是瓦列格马唯一的酒馆。

    酒保叉开双腿,坐在一个高于柜台的老酒桶上,店里只有柜台附近有几把椅子,剩下的都是被用作凳子的酒桶,或躺或立着,他用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布擦拭着几个大小不一致的杯子。为首进来的人还没有停下脚步,就甩给他一枚银币。

    “啤酒。”穿黑色斗篷的人用一种压抑了的声音说道,“找些干净货。”他似乎很有意地看了一眼酒保坐着的大酒桶,强调道。酒保拿过银币,没有立即站起来,反而抬起眼睛看着鱼贯而入的所有人。

    “没有那么多人的份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我的。”穿黑色斗篷的人回答。

    黑斗篷的人很快占领了酒馆里的一张小桌子,尽管只有吧台才没有任何一个人,但他们很理所当然地赶走了那张桌子上唯一的顾客,这并没花费多长时间,甚至没有说一句话,亮亮斗篷下面藏着的剑鞘,华丽的马靴,那个本地人就聪明的自己换了个地方了。他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是油腻兮兮的,就像那个酒保,就像这里的其他客人,就像“捕鼠夹”这个酒馆一样。老鼠在满地乱跑,公然在盘子里上蹿下跳。

    黑斗篷的人的同伴围在他的身边,把他围在中间,他们的眼神到处乱瞄,反倒更像老鼠一些,只有他点了一杯酒,但却似乎没有喝的意思,就连拿起来的意思都没有,他用带有嫌恶的眼光打量一切,似乎连靴子底都不想沾到这里的地面一样。尽管瓦列格马自开春以来一场雨也没下,但酒馆里的地面还是黏黏的,湿湿的,铺着稻草的地面发出沤烂的,酸臭的,还有股尿骚味的气味。

    酒保倒是看起来非常不满了,他挠了挠蓬乱,头发一绺一绺结在一起的头,接着在那块布上抹了抹手,一直对黑斗篷们翻着白眼,那个被赶走的胖光头反而坐到了柜台旁边。

    “5个人只点了一杯!”他的声音不大,刚好能让角落里的人听到,但又能够装没听见。

    “这几个怪家伙是什么来头?”胖光头挠了挠肩膀和后颈上的赘肉,他的声音要小得多了,也不直接去看那5个人,酒保一早就在打量他们,从斗篷里露出的领口到沾满泥泞和棕尘的靴子。

    “提尔斯兰来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确定,从他们身上闻到腌酸菜味了?”

    “就算是有你在跟前也根本闻不出来,你这个笨蛋,拉马克,到处都是你吐的屎,他们的手套上有提尔斯兰的标记,全大陆都知道只有这帮乡巴佬这个时候还穿的那么厚。”

    “我从没去过提尔斯兰,就算你把他们的标记扔在我面前都认不出来。”叫做拉马克的胖光头开始揉着头上,尽管已经过了傍晚,但天气仍旧闷热无比,很快抹过的地方又开始出汗,“我是在问,这帮家伙从南方横穿整个大陆到塔塔利亚干什么——”

    在窃窃私语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,虽然瓦列格马的镇民们已经学会了如何不惹麻烦,但管住他们的嘴可是很难的,就算是一直冷着脸窝在角落里的黑斗篷们也不例外,几个人反复地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和外面的门口,仿佛在等什么人又好像在担心什么人进来。

    终于,在所有人都敬而远之的时候,另一个人却站了起来,而且直直地向着黑斗篷们走去,他的装束和本地人没什么差别,长着一副缺乏生气的棕色短发,脏兮兮的,里面不知道积了多久的灰尘和泥巴,敞开怀的破衣服原来大概是白色的,露出浓密的胸毛,腰间的皮带里倒歪斜地挂着裤子,几个黑斗篷站了起来,有的已经撩开随意搭在身体一边的披风,把手放在鲨鱼皮鞘的剑柄上,但没有拔出来,中间的那个人却一动不动,只是用眼睛紧紧盯着这个看起来不知死的乡下人。

    棕头发的男人大喇喇地在对方的面前坐了下来,并且拿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口,所有的黑斗篷都站了起来,除了中间的那一个,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“维洛米德的因厄尔男爵?”男人说道。

    “这大胆直呼我名讳的人是谁?”被叫做男爵的人捏着带有山羊胡的下巴,露出傲慢的表情,“你看不到周围有几把剑可以转眼间把你开膛破肚嘛?快说。”

    棕头发的男人没有被恫吓住,他的眼睛很小,脸上棱角分明,闪现出狐狸一样的眼神,他既没有带剑,身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,破旧的背心下面露出晒得黝黑的皮肤,虽然很健壮,但跟酒馆里的其他人一样脏兮兮的。任意一个人都可以在这里说出这番话。男爵打量着他,心里一边想道,但他自己却不以为意。

    “我从卡博尔来,卡坦女王领的老爷们要我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凭什么要相信你,平民?”因厄尔男爵开始捻起了自己的胡子,听起来不太关注地回答,“也许我应该杀了你,反正即便有重要的消息,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口头传达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这是掉脑袋的事,除了我亲口为您带到的消息,任何人都不能从我的尸体上找到一个字。”

    男爵又开始笑了起来,对方很快在空中画出了一个标记,这是一个有点像是“欧米伽”的字母,他的护卫们逐渐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,重新站直身体。男爵的语气带着轻蔑。

    “所以来的就是你?把我们拖了半个大陆过来,就在这种黏糊糊湿哒哒的地方?”

    “而且还早来了好几天,一直在这里住着,确保这个猪圈里的每一张脸都没有赛普雷人的痕迹,男爵阁下。”

    “即便在这种地方?”

    “即便在卡博尔,任何不应该为自己谈话担风险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因厄尔男爵叹着气,“真是可怕的时代,在这个时代你只要探出头说一句话,就会有无数的小耳朵把你的话全听进去,跳蚤,苍蝇,老鼠,还有什么不是他们的间谍?三十年前这种事可是闻所未闻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名字吗?平民,虽然说实话我并不是真正关心这事。”

    “裴迪尔·尤布兹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,裴迪尔,我觉得我还是叫你平民比较顺口,你们女王领的人名我叫着不习惯,总觉得像是在吐口水,告诉我,裴迪尔,你喝这里的啤酒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


    “哦,太好了,那你可以自己去买。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该吊死几个该死的刁民,为了他们放在我面前的这杯……呃,大概是口水,痰和马尿的混合物,你知道吗?有些地方的流氓只要看见外乡人或者地位尊贵的人,就会想方设法地下绊子,很不幸的我两者都占全了,这群下作的混蛋!”

    “大人,您的伪装很好,但我们的时间不多。”裴迪尔抬起头,“即便在这么小的地方也可能会有黎明旅者出没,在维洛米德也一样。我们必须讨论一些细节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们教团的人总是这么神经兮兮的吗?好吧,这话说得倒也没错,那些乌鸦一般的信使,哪怕是十年前也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。这群家伙从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,或是你正在干些什么,他们想干就干,甚至不管什么时候,拖着人从大街上就穿过去了,老天爷!你知道作为领主看着这帮走狗在我面前这么做有多颜面无光吗?”

    “他们好像不止在追捕教团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谁知道,有可能是任何人,我跟你说,那个疯婆子——我是说我们的女皇,呸,她把任何反对她统治,哪怕只是没有欢呼雀跃的那些都当作异端分子,你知道她还曾经打算自称圣人?卡博尔发生的事情已经够明显了,不是吗?”

    棕头发的男人听到这句话,脸上很快地蒙上一层阴影,看起来像是触动了什么令他很不悦的话题。但因厄尔男爵还没有把话题引到他的重点上去,所以依然还在顾左右而言他,“你们可也别想就这么轻易推脱干净,教团,教团,所有那些导盲恶犬作恶的名义都是在追捕教团,我终究是维洛米德的领主,你们得要赔偿我的损失,这事一码归一码,可没那么简单!”

    裴迪尔看起来并不为这种事情感到吃惊,但也没有反驳或是立刻起身离开,他皱起眉头,像是要考虑怎么应对男爵的敲诈,或是开启之后的话题,但接着他便伸出手拿起桌上唯一的一杯啤酒,喝了一口,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说?”因厄尔男爵问道。

    “来杯啤酒。”

    男爵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,他听到裴迪尔又重复了一遍,并且加大了音量,然后他便气得满脸通红。

    “你自己掏钱!该死的!我还没有从这趟交易里挣到一个子!”

    酒保带着一个缺了角的酒杯来了,看都不看桌边的两个人,却对几个护卫翻了个白眼,他把杯子重重摔在裴迪尔的面前,似乎那是他唯一惹得起的一样。

    棕发的男子喝着酒,沉默着,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看起来不耐烦的男爵又要开口的时候,他才慢条斯理地说。

    “告诉我索诺姆发生的事吧,大人。”

    那似乎也是一种回答,但因厄尔男爵总是坚持自己的利益为先,“你先告诉我“点金石”的事情,我还没见到货呢,这东西真有说的那么——”

    他的话没有继续下去,因为裴迪尔已经在桌上放下了一块碎掉的祖母绿,然后是一块猫眼石,一块石榴石,接着是一块翡翠,他像是变戏法一样排开了一排,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拿得出来的,一个护卫拿起了一块宝石,虽然形状不一也并不完整,但质量上乘,他对男爵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不像是平民身上应该带的东西吧?”棕发男子的语气带着些许讽刺,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明显的感情。

    “索诺姆,为什么是那种鬼地方?”一旦看到钱,男爵便很快改变了语气,不过他依然在尝试着维持自己居高临下的立场,并且开始变得好奇,“有很多人问过我关于那个地方的问题,平民,包括女皇的权臣,毕竟那片地方归我管,你懂吗?真是倒霉。”

    “我想知道一些细节。”

    “细节就是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,老天爷,维洛米德本来就是个偏僻的地方,索诺姆这个破地方更是连地图上都找不到,我怀疑提尔斯兰不会有比它更靠东的地区,你敢相信吗?在一整片天杀的沼泽里!如果不是还有统治的职责,我就该把那个地方就这么丢掉,自生自灭算了。”

    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发生了很多事,平民,我们提尔斯兰的邪门事不少,尤其是这几年,跟你们卡坦的太平日子可没法比,洞窟里有岩怪,抓挠者每个月都要从村庄抓走不少人,如果你大夜晚的在靠近森林的地方住,第二天你的脑袋就会被插在树枝上,还有一种怪病会让你变成树,真是闻所未闻,审判庭怎么不派人来管管这些。”

    “索诺姆发生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那个地方我刚才说过一直比较偏远,对吧,他们不是突然起意要在那里建立个村庄的,当地的居民似乎信点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,比较排外也不喜欢外人打扰,我听说过他们从来不跟外面的人通婚,里面也有一些邪门歪道的规矩。”

    “三月份的时候我的税官从里面回来,你懂得,每次走这一趟就要花掉他两个月,见鬼的远,幸亏连强盗都不愿意去那种鬼地方,他告诉我,村子里出了一些怪事,诞生了一批畸形儿,丑的要命,搞的村子鸡犬不宁,有多丑?那些孩子一出生就没有鼻子,眼睛长在额头上,根本没有下唇,下巴从中间裂开,你说邪门不邪门?”

    “征税又花了一个月,在这一个月里,那里的狗开始天天晚上叫,后来就再也不叫啦,整天缩着尾巴,倒是那帮小畜生长得非常快,才一个月就比普通的新生儿大两倍了,他们可怜的受诅咒的妈妈几乎没有一个愿意喂养自己的孩子的,三个疯啦,钻进了沼泽再也找不到了,有一个跳进了村子里的井里,要不是那里的村民把井都封起来还有更多人会这么干,但是,即便没人喂养,那些小怪物依然长得飞快,他们到底是吃什么的?真是可怕。”

    “邪门事还在后面,快到税官走前,最后一个晚上,突然村子里充满尖叫和吼叫,但狗却一点都不叫,一团混乱,到了白天,就发现一个畜生的母亲就消失啦,现场到处都是血,惨不忍睹,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找到。那个小混蛋就坐在血泊里,他又长高了一点,差不多跟四岁小孩子一般大小了,但还是那么丑,下巴上的裂口都裂到脖子了,而且牙齿跟沼泽地的鳄鱼一样尖,简而言之一点都不像是人类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村民们就向您求助?”

    “求助?不,我负责的是收税,我是说,当地的政事和发展,以及强盗,对,维洛米德的警卫队要对付的是剪径的盗匪和那些无耻的罪犯,怪物什么的可不是我的职责,再说了,请人的钱谁给我出啊?我的那个税官自打回来就再也不肯回去了,我还得找人填补他的空缺呢。那个村子也有自己的规矩,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插手的,他们就找来自己的女巫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说女巫?”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吗?有很多人都在私下里传言,索诺姆的确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方式,当然我是懒得过问的,只要他们能自己解决这种问题,并且按时交税,我是个开明的统治者,这种事也不应该让作为领主的我来管,对吧,谁知道他们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祭祀,还是招惹了什么,那些怪物是不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个女巫,您知道有关她的事情吗?”裴迪尔突然开始显得十分关注这个话题,语气近乎是急切了,无疑狡猾而且贪婪的男爵迅速抓住了这种变化,他抬起头,眼睛中的光芒显示他正在迅速思考着对这种变化的应对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平民,这些事情可是很秘密的——”

    “告诉我!”裴迪尔的声音十分急切,几乎传出了破音,他的口吻和突然炯炯有神的眼睛让男爵的护卫们紧张地握住了剑,也让他在注意到这件事以后冷静了一下,压低了语气,“你在跟教团做交易,阁下。教团需要这些情报。我们早就说好的!”

    “平民,只要我一个响指,他们就会立即割断你的喉咙。”因厄尔男爵再度傲慢地回答,但他在看了一眼桌上的宝石以后重新思考了一下,不太情愿地回答,“好吧,但我不是很确定有关她的事,太多传闻了,总之我听说她不是本地人,从哪里来我不知道,但索诺姆的外地人很少,你懂吧,就显得很显眼,我也不太清楚那个女人是从哪里来的,也许哈兹维亚?那个地方邪门的女巫传说多,据说只要她们看到你一眼,就能对你下咒,在我们可敬的梅拉德大主教设立各种各样的自治区以来,什么怪事都不会令你好奇了。”

    “启示者,梅拉德大主教。”

    “做梦者梅拉德才对。”为自己这个称呼感到有些得意的男爵低声嘿嘿笑道,“我知道他们怎么称呼这个女巫的,叫做拉维莉,还是拉薇莉,还是拉米莉什么的,这事知道的人可不那么多……”

    (本章完)


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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