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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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苍天转过身来见一女子手持匕首分开树丛走了出来，定睛一看那女子眉清目秀，眼眸清澈，却是林如海的女儿小露。一笔阁 www。yibige.com 更多好看小说苍天舒了一口气，笑道：“妹子可是专程来找我的么？”小露心思单纯，本来怀恨苍天对她父亲无礼，这两天趁她父亲会客便溜出山来，想找到苍天杀了，一路凭着温伯恒传授的好本事追踪苍天到此。这时见苍天眉眼含笑率性爽朗，本想杀了他的心一下又沉下去了，脸一红又低下头去。苍天见她这模样甚是可爱，刚要说话，忽见小露身后树林里闪起两团绿火，直欲择人而噬。小露抬起头来举起匕首，苍天忙打手势让她禁声，同时手上招呼她过来，手势连连下压。小露秀眉一皱，奇怪的看着苍天，脚下慢慢向他走去。哪知刚一挪步，身后“呜嗷”一声暴喝如惊雷般响起，一只斑斓猛虎从树丛中窜出，直扑小露。小露猛然回头，见到这一只庞然大物吓得腿脚发软，再也迈不开步子，心道我命休矣。她闭目待死，耳边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，想到她父亲林如海，想到她母亲，想到她再也不能回到玉檀山了，她静静伫立，安然待死。忽然，一只大手握住她纤细的小手，用力一拽，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拉到火堆旁。那猛虎一扑不中，见二人已在火堆旁，猛兽本来生性怕火，这时却激发了兽性，一声虎啸作势欲扑。苍天伸脚将着火的木棒踢过去，那猛虎不敢近前，只张嘴狂啸。忽然虎啸声戛然而止，苍天一声大笑，那猛虎倒地不起，直喘粗气。小露惊魂未定，苍天拉过她一看，见她眼里流出泪来。苍天拍了拍她，笑道：“别哭啦，已经没事了。”小露怔怔地看了看苍天，忽然趴在他怀里放声大哭，只把苍天闹的手忙脚乱。小露哭了一会儿渐渐止住，下意识离开苍天怀里，却发现两人手还拉在一起，她猛地一缩抽出手来，脸上登时红了。苍天见她哭得梨花带雨，此时俏脸微红不由得瞧得痴了，半晌才缓过神来。苍天又拾了些柴扔进火堆里，招呼小露坐下。小露此时方才心里安定下来，便坐在苍天身边，想到刚才的事不禁心里砰砰直跳。苍天道：“妹子还没回答我呢，你可是专程来找我的么？”小露抽了抽鼻子道：“是啊，我想要杀了你。”苍天一怔，随即笑道：“那你为什么要杀我？”小露道：“因为你对我父亲不敬。”苍天扔了根木头到火堆里道：“那你现在还要不要杀我呢？”小露把腿踡起来，双肘放在膝盖上，脸趴在胳膊上一本正经道：“现在不想了，你救了我一命，我们两不相欠。”苍天笑道：“哈哈，好，就算两不相欠吧。”两人离着一步远，苍天坐在那往火堆里添柴，小露就抱膝而坐，看着明明灭灭的火光。忽然小露转头看着苍天问道：“对了，你为什么不去山下镇上住店呢？还有，刚才那只老虎”说着指了指躺在一边奄奄一息的老虎说道：“你怎样制服它的？”苍天却问道：“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么？”小露点点头道：“我知道你是什么少主。”苍天道：“现在可不光是你想要我这条命呢，我不会武功，所以暂时我自己不会去那种人多的地方，容易被人暗算。至于老虎，只不过被我下了药迷晕了，过几个时辰便会醒来。”小露便问苍天如何迷晕老虎，原来苍天随身带着一种极厉害的迷药，刚才他扔一些到火堆里，把烧着的木棍都踢到老虎身边，那老虎头低，自然吸到迷药。小露便缠着苍天要几粒拿去玩，说以后也不怕毒蛇猛兽了。苍天笑笑说道：“你才是最厉害的毒蛇猛兽，动不动就要杀人，以后千万不可如此。”说完伸手摸出一个小包，取了几粒黑色小药丸给她，直把小露乐开了花。苍天问道：“你叫小露对吧？”小露点了点头。苍天念道：“春霜小露堂前绕，原来如此！那春霜又是谁？”小露黯然道：“就是我娘喽，不过她早就去世了。”苍天忽然摸了摸她头发，说道：“我娘也去世多年了，你记着，以后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，不可动不动就往外面跑，知道么？”小露只感到一阵温暖，而苍天看她的眼神里忽然有一种愧疚，显然他在想另外一件事。

    忽然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，二人往身后瞧去，只见树枝一分钻出一人，这人身披黑色铠甲，披风已被树枝划破了，头上无盔，头发盘在头上，手持长剑拄在地上，竟然是个女人。苍天一眼便认出她穿的是般诸国的铠甲，心道界城这一战是胜了。那女子横了横苍天二人道：“孤男寡女，深更半夜在此做什么勾当？”她说话有气无力，看来是虚弱已极，小露心里有气，“嘿”了一声便站起身来，苍天连忙站起拉住说道：“这位姐姐想是误会了，我妹妹前两天忽然离家出走，我今日方才寻到。”说着拉了拉小露的衣袖。那女子斜眼见到地上躺着的斑斓猛虎，心里一动，看来这对“兄妹”小看不得，抬起眼道：“哼，也不必说谎话骗我，我也不管闲事，你们有水吗？”苍天道：“姐姐过来坐吧，水是有的。”那女子拄着长剑走到苍天面前，火光映照下只见她面色苍白，嘴唇发抖。苍天从地下拿起水袋递给她，那女子一言不发拔起塞子喝了个精光。喝完把水袋给苍天一塞，眼神看向苍天。苍天小露二人这时仔细打量她，只见她美貌非常，即使虚弱得发抖也无法掩盖。小露“哼”了一声坐到地上，苍天笑了笑道：“姐姐坐下说话吧。”那女子看了苍天一眼向后便倒。苍天一手扶住，见她胸口铠甲碎裂，流出血来，连忙招呼小露帮忙。小露坐在地上只不理他，苍天道：“好妹子，人命关天，快帮我扶她一下我去拿药。”小露把头扭过去道：“她死与不死关我什么事，她又不是你什么人，你为什么那么着急。”苍天心道这丫头见这女子貌美便吃起无名醋来，耍起小孩儿性子。苍天哀求了半天，小露终于帮他扶了那女子坐下，苍天急忙从马上拿下一个包袱，翻了半天翻出几颗草药，嚼碎了就要往那女子胸口抹去。小露一把拉住，啐道：“好不要脸。”说着把药夺了过去，让苍天转过身去。苍天走到一旁转过身道：“把这草药敷到她伤口上，查看一下是否还有其他伤处。”小露把那女子上身铠甲脱下来，把药小心地敷到她伤口处。她从未干过这些活儿，只这么点活儿就把她忙的满头大汗，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。她边敷药边问苍天道：“你从哪儿弄了这么多草药？”苍天道：“你们玉檀山里处处是宝贝，在山里见到挖的。”小露笑道：“你难道算出要有个人受伤找到你吗？”苍天道：“其实我猜到你会跟着我杀我，所以采了这些药准备自己用的。”小露笑道：“我杀了你你还怎么用？”苍天道：“你不会杀我的，最多伤了我。”小露突然停下，看了看苍天的背影问道：“你为何这么确定？”苍天笑道：“直觉。若不是这只猛虎，可能这个伤药还真要我自己用了。”小露忽然红了脸，连给那女子包扎都是微笑着，嘴里却说苍天“骗人”。检查完那女子没有其他伤处之后，小露让苍天转过身来。只见小露已把那女子伤口包扎的干干净净。苍天给那女子把了把脉，说道：“伤口已经无碍，她只是太虚弱了。”小露把苍天的手从那女子手腕上拿开。苍天冲她一笑。

    二人把那女子平躺着放在火堆旁，小露问道：“你说她是军人么？”苍天点点头道：“对，看装束是般诸国的。”小露惊讶道：“般诸？那怎么跑到宋国来了？难道我们在与般诸打架吗？”苍天看了看她，心想界城作为宋国北方屏障何其重要，百姓得以安乐和平全仗于此。想起父亲掌管界城三十年经历过大大小小上百场战斗，始终没让敌人越过界城，这份丰功伟绩足以让自己瞻仰。想到此处便道：“对，般诸跟我们在打仗，就在界城北面。不过他们是打不过我们的！”小露道：“那她就是敌人咯？”苍天见她一副要杀人的表情道：“也不是所有敌人都要杀，其实战胜未必多所杀伤。”小露一副不屑的表情道：“不是所有敌人都要杀，是丑的敌人要杀，长得这么美当然是留着啦！”苍天笑道：“那你说，敌人将我捉去是该杀还是不该杀？”小露瞪了他一眼。忽然远处笛声悠扬，细细传来，小露一个激灵道：“我大师兄在找我。”苍天道：“想来是你爹担心你，快去找你大师兄跟他回山吧。”小露道：“嗯，我这就得走了。”说着站起身来，走了两步忽然停住，转过身来对苍天道：“如果我想找你的话怎么办？”苍天一愣，只见火光中小露俏脸微红，隐约有些焦急之色，美丽不可方物。小露怒道：“你看够了没有！”苍天回过神来，哈哈一笑道：“你想找我就来界城吧。”小露点头道：“好，只是我走以后你一定要小心这个女人，她可是敌人哦！”苍天笑道：“放心吧，她还能凶过老虎不成？”小露嘻嘻一笑转身出林去了。过了半天，笛声戛然而止，苍天料想是小露跟温伯恒汇合了。树林里又变得安静起来，连远处的喊杀声也听不见了。苍天没了困意，便一直往火力填柴，看着那女人。这时她还没醒来，她的头歪在一边，胸口一起一伏均匀的呼吸着，几缕头发飘在脸上。她与小露美得不一样，小露像一缕阳光，明媚活泼；而她像一弯月牙，凄清美丽，另有一番英姿。

    不多时，那女子幽幽转醒，先是用手捂了捂伤口，接着转头看了看四周。苍天坐在她对面道：“你醒啦。”那女子并不答话，看了看苍天，忽然发现自己胸口伤处被包扎好了，慌忙坐了起来，瞪视着苍天。苍天瞟了一眼，继续往火堆里添柴，嘴里说道：“不是我给你包扎的，是…嗯…是我妹子。你放心，有她在，我什么都看不到。”那女子听了这话心里稍安。伤口处一疼又皱起眉头来。苍天道：“你受伤不重，未曾伤到内脏，我给你把过脉了，只是你现在身体很弱，养一养就会好了。”那女子坐起来一边整理铠甲一边问道：“你跟那个小女孩儿不是兄妹吧？”苍天一愣，心想她一开口怎么问起这个问题来，随后摇头道：“不是，她是一个武林前辈的女儿。”那女子对苍天的回答好似没听到一般，又问道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苍天心道，一般女儿家都会说“敢问公子大名”等等，这女子说话倒是直爽得很。不过她是般诸军人，怎能让她知道自己姓名？于是微微一笑道：“蔽姓赵，单名一个元字。未闻姐姐芳名？”那女子道：“我叫云锦。”说完微微一笑道：“赵元，这名字倒是取得挺随意。”苍天笑道：“姐姐对我的名字倒是想的不少呢。”云锦道：“我知道你名字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报答你的恩情。”苍天笑道：“小事一桩不必挂心。”云锦整理好铠甲，问道：“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？”苍天道：“你身着般诸铠甲，当然是般诸人了。”云锦惊讶道：“那你为何救我？”苍天看着她，奇怪道：“为什么你是般诸人我就不能救你呢？”云锦淡淡道：“我杀了很多宋人。”苍天心想，两国交战互有死伤，错又在谁呢？沙场将士各为其主，互相厮杀又能怪谁呢？这次自己定下计策，般诸队损失惨重，死伤无数，自己饶是于心不忍，但有办法吗？我不杀敌人敌人就会杀我。想到这长叹一声道：“两军交战各为其主，有所杀伤也在所难免。”云锦听了他这话忽然欣慰的一笑，双手往背后地下一支，看着苍天道：“你能理解我，真的谢谢你。战阵之上我不杀敌敌就会杀我，将来我杀敌越多，仇人也就越多。这个找我要丈夫，那个找我要兄长。”她忽然叹了口气，眼圈登时红了，她抬头看了看星星，幽幽说道：“你说，哪个女孩子喜欢杀人呢？”

    苍天看着她，忽然有一种让她跟着自己的冲动，冲口说道：“你跟我走吧。”云锦回过头来，破涕一笑，问道：“跟你走，去哪儿呢？”苍天自知失言，便闭口不说了。过了半晌，苍天问道：“你为何要参军打仗呢？”云锦摇了摇头，无奈道：“这事说来话长，你知道也没用。”苍天见她不说，只得作罢，心想不如问问她今晚战事如何情况，于是说道：“你很聪明。”云锦问道：“为何这么说？”苍天道：“打了败仗一般人都会转身而逃，你却选择往敌军身后撤退。”云锦道：“我也只有这些小聪明，你们界城的苍天才是真正的诡计多端，我们这一仗就是败在他的手上。”苍天故作惊讶道：“苍天？就是界城的苍天少主吗？”云锦点头道：“对，就是他。早前我们与界城苍龙城主对峙三月有余，交战互有胜负。直到半月前，我们得知界城的苍天从宋国都城绵京出发奔界城而回。这苍天的名字在般诸我也是略有耳闻的，传闻他诡诈异常。这次他从绵京出来就有探子报给我们消息，让我们小心提防。宋国这边前后也有几拨人在沿路追杀他，听说还动用了武林高手。直到昨天，我们的探子回报说界城秘密举丧，苍天已死，苍龙城主准备全部兵力撤回界城。我们得知这一消息便佯装不知，界城军队做了几次佯攻，我们知道他们是要退兵了，做几次佯攻想要牵制住我们的兵力。于是不疾不徐的贴着他们。昨晚我们的探子听到界城军队隐隐夜哭之声，报说界城军中已无心恋战，苍龙城主大醉。我们便发起一次进攻，界城军队果然不堪一击，连夜撤退三十里。今天我们与界城军队又打了三场，界城军队连战连败，又退兵五十余里，我们却不知道已经深入他们的包围圈。眼看到了界城脚下，他们后队变前队正在撤回城中，我们趁这时发动猛攻，也就是今晚这一仗。刚开始他们边打边逃，但打到一半忽然返身扑了回来，我们身后也是火光四起，我们才知道是中计了。待我们将军回过神来我们四个营的部队都被冲散了。”她说到这，面露惨然之色，半晌才道：“我带了一队三百死士紧紧跟在我身后。我们身边包围了无数敌军，四面都是火龙，我们无法找到将军。四处没有我们的鼓声，我们就像没有了耳目，完全乱了阵脚。我与那三百死士杀开一条血路，我的手臂因为挥剑没了力气，也不知杀了多少人，唉。”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：“当时敌将大喊我们中了苍天之计。说我们将军被擒了。那时我只顾着活命，周围全都是想要我命的敌人啊，我身边的死士越来越少，最后只剩下五六十人，他们全力护我，直到杀出重围。他们看着我，等待我的命令。忽然敌阵里冲出一个少年将军，直奔我们这队人而来。我手下死士瞬间冲了上去，我当时浑身无力，连眼睛都要抬不起来了。”她说话时一直看着星星。这时两只胳膊在后面支得累了，她便把手臂放在脑后躺在了地上，缓了缓神，继续说道：“我只隐隐约约见到我那五六十个死士瞬间都被那少年将军杀死了，他们甚至都没让他的马停上一停。我甚至没空多看他们一眼，那少年将军便冲到我面前，举起银枪刺进我胸口，还好我有护心镜护着，不然这一枪我是必死的了。即便这样我也随着这股大力飞了出去，我的头盔掉在地上，那少年将军见我没死，本想上来再补一枪，可能见了我是女子，本来枪举起一半又放下了，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我，然后摇了摇头便走了。我用光了力气，又中了他这一枪，往回逃是逃不掉的了，于是便逃到了这里。”即便是苍天自己定的诈死诈败之计，听到这里也是目眩神驰，想着那战场厮杀的惨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。他看着云锦，见她安然的躺在那，眼望着夜空，安静如水。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，看似刚强实则柔弱？哪一面才是真的呢？

    苍天问道：“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那苍天定下的计策呢？可能是苍龙城主也说不定啊？”云锦道：“不可能的，这种用计的方法跟苍龙城主完全不一样。而且我敢断定，之前界城军中并无此号人物，那一定是苍天了。”苍天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即便我没上过战场的乡野小民也知道饵兵勿食的道理，你们怎么会中这种计策呢？”云锦道：“你不知道其中关窍，我们与宋国内部大员有很深的关系，苍天的死讯就是这个人跟我们的密探确认的，密探传回我们当然深信不疑。”苍天说道：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般诸？不如跟我回去养好了伤再回去吧。”云锦摇摇头道：“不用了，天一亮我就走，你能把马借给我吗？”苍天笑道：“当然，送你也无妨。”云锦把头转过来看着苍天笑道：“像你这样的穷小子能有多少钱呢，出手这么大方。”苍天笑而不答，云锦道：“一个月后，还来这里，我还你马匹。”

    (本章完)